我揉揉被撞疼的身子,支着墙壁站起身,捡起背包和防身武器之后环顾四周。封闭的房间几乎全黑,只有一头的通风扇透出闪动的微弱光芒。在房间的另一侧,无数低矮模糊的轮廓若隐若现。
眼前一黑,依据经验,又切入到了其他地方。
禁闭眼睛,确认口中含着的杏仁水没有消失也没有不小心咽下,周围也并没有奇怪的声音后,睁开双眼,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子。
房间光线极暗,接近全黑,这让我想起了在前厅的时候,那时,窗帘被拉上,室内也像这般昏黑。从地上捡起背包,拍拍灰尘,从里面拿出防身武器,缓缓向通风口走去,哪里是为数不多闪动着微弱光芒的地方,而它的对面,无数模糊的轮廓让我心生忌惮。
确保手枪已上膛,左手食指卡在扳机处,背部紧贴墙壁,咽下口中的杏仁水,张嘴深吸一口充满灰尘的空气,推动了手电筒的开关。
打开瞬间,金属丝的反光像一把利剑亲吻我黑色的眼睛。闭上左眼,眯起右眼看去,那根本不是什么金属丝——而是一把小提琴。
我用手电筒继续照亮四周,紧接着看到了令人吃惊的景象:
甩甩头,讲手电筒向下照,直到可以看清且不会刺到眼睛后,开始观察四周。
左侧的木箱堆放着贝司和架子鼓一类流行乐、摇滚乐的乐器;右侧则是成堆的几乎能组成全套乐团的、数量相当庞大的管弦乐器;少数民族乐器则零星散布其间。
乐器大多做工精美,丝毫不带后室手工制作的粗糙感,大概是前厅的遗产吧?令人惋惜的是,它们无一例外都被粗暴地堆放和收纳,布满了相当时日积下的灰尘。
这些乐器做工精美——哪怕我没有靠近它去轻抚它,只凭在前厅多年的见识与习惯也能看出——不像后室这种冷漠的地方的产物。前厅的遗产吧,我如此想。只是可惜在前厅都难求的乐器如今被随意摆放,堆叠,沉重的时间盖住了它们的光芒。
房间正中间拜访者一台三角钢琴。
而像是被其它乐器众星拱月地簇拥着一般,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台三角钢琴。
同其他乐器一样,钢琴保养得并不良好。持音踏板的撑杆已经折断,外壳上也到处是运输粗暴带来的豁口。
「真是乐器的坟墓啊……」
“乐器的坟墓。”
我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这些乐器可悲的命运,也像是在嘲笑我可悲的命运。这是乐器的坟墓,就像,亲眼看见杀死我过往的利器已钝化入土。
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切,我不由得低语。
“算是吧”
身后的黑暗中突然传来沉闷的回答,我不禁浑身一颤,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竟然有其他人的存在。
身后突然传来一身低沉的声音,听不出男女也分辨不出情感,却让深陷于沉思中的我吓到心脏狂跳。死亡的恐惧弥漫上脊背。
我循声回过头来。
左手紧紧握住手柄,肌肉紧绷,缓缓回头。
房间的角落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扇门。在那里,一个年轻男人举着步枪,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在没观察到的房间角落有扇门,而它现在已被打开,露出一丝微弱的光线,一个女生举着步枪站在门框后,虽然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我相信此刻她一定盯着我——就像是一只猛虎盯着抢食的猎豹。
「」
“你左手的手枪,扔地上。然后,双手抱头,蹲下。”
「那个……」
“不是…”
“你现在位于B.N.T.G.所管辖的仓库。现在我以不结盟贸易组织人员的身份,命令你放下武器!”
「不,你误会了……」
“听我解释,我想你误会了…”
女孩捏住枪身,放下那把相当不称手的武器,双手抱头,避开地上的巴松向后退了几步。伴随着她的脚步,仓库里沉重凝滞的空气也随之流动。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被她冷漠的声音包裹,几乎无法思考任何东西。本能的恐惧让我蹲下身子,将手枪和手电筒放下,抱住了头部。
脚旁边有个巴松,小心挪动几步给它腾出空间,沉重的空气让我呼吸困难,甚至带点头晕。
「请问这是哪里?」
“哪个,请问这是哪里?”
「我已经说了。至于具体位置,恕我无法告知。」
“再次申明,此地为B.N.T.G.所管辖的仓库。而其他,恕我无法告知。”
我拾起地上的手枪,关上保险后插进衣兜。目测女孩的身上没有爆炸物或冷兵器,又看到唯一的背包落在我的近旁,于是我打开灯,低下枪口后示意她放下双手。
她拾起手枪,走路时没发出一点声音,就像凭空出现又瞬间消失。我听见她取出了弹夹,抬起眼睛却刚好对视上,那双利剑,是我无法忘怀的恐惧。
看见我的动作,她把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衣袖内侧贴着的匕首刺激着肌肤,冰冷让我冷静下来,意识到她不会搜身,而我也不是毫无保障后,呼出了肺中的空气。
「说说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
「我从Level C-8切进来的。」
“从C8不小心切入的 。”
我很好奇,这样一个普通女孩为什么能够之身进入「非切入区」,不过我很快停止了联想。毕竟以意外切入作为解释总比突破三层通电铁丝网偷偷摸摸进来更说得通。速切玩家?显然不是。也不像任何组织的武装人员。唯一能说明身份的是背包后用反光条贴出的M.E.G.标志,大概是普通勘探人员吧。
放下抱着头的手,捏了捏背包带,突然想起来上面印有M.E.G.标志,而其下方便是录像器,发出的微弱红光被反光贴所掩盖。
无论如何,拷问身份确实不是令人愉快的话题。我决定立刻了结这件事。
她没有继续盘问我的身份,大概是已经看到了,而且也没有注意到录像器。太粗心了,我想,这可是后室。
「」
“这样吧。你先找个布条把眼睛蒙住。遇到外面的人盘问,你就说我看着你切进来的,也没带武器。”
##orange「嘛……其实,我很在意这些乐器。」##
##orange我把枪背到背后,摇摇头。##
##orange「这些东西你可是一件也拿不出去的。」##
##orange她对我的警告丝毫没有反应,先看看我,又看看中央的钢琴。这让我有些不适。##
##orange强制把她赶出去吧。当我又一次捏紧枪绳时候,她开口了。##
##orange「您能够允许我多待一会吗?」##
##orange「为什么?」##
##orange「不为什么。」##
##orange「……你是脑子出了问题?还是傻到不知道自己还在后室?」##
##orange她仍然没有回答。但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怀疑、恐惧抑或难堪,这使我无法拒绝。##
##orange「随你便吧。但你得知道,这些东西你是不可能带出去的。」##
##orange「谢谢。」##
##orange她向我点头致谢,随后向我指指:「我就猜您是这样的好人。」##
##orange顺着她的指尖,我看到我胸前挂着的那只口琴——好友生前留给我的、属于前厅遗产的口琴。我叹了口气。##
##orange我自幼习琴。母亲是平平无奇的钢琴演奏家,后来因经济衰退不得已专职教师;父亲则是毫无名气的作曲家。##
##orange我自幼习琴。母亲是平平无奇的钢琴演奏家,后来因经济衰退不得已专职教师;父亲则是毫无名气的作曲家。##
##orange我从小就被逼着练琴。父母扬言,要把我培养成为界内著名演奏家。明明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却可以理所当然地将无法实现的梦想强加于我。真是可笑啊。##